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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讲 疑问与批评
那些古老的语言表达系统，比如那些最古老的语言所使用的文字，有着许多我们今天的文 字所不能容忍的模糊性。比如在某些闪米特人的文字中只有单词的辅音被标记出来。读者要根 据他的知识和语境补充被略去的元音。古埃及的象形文字所采用的方法非常相似，但不完全一 样，因此，我们至今仍不清楚古埃及的文字如何发音。古埃及人的神圣文字还存在着种种其他 的不确定性。例如，书写者可自由决定，是从右往左还是从左往右绘制文字图案。要读懂这些 文字，就必须根据人脸、鸟等类似元素的规律来识别。此外，书写者还能把图案竖行排列，在 比较小的物品上镌刻时，书写者亦会出于对美观和空间的考虑，改动字符的顺序。最令人讨厌 的是，象形文字的字与字之间没有间隔符。字符以同样的间隔排开，一般无法知道，某个符号 是属上一个词的结尾部分还是下一词的开头部分。相反，在波斯人的楔形文字中，两个字符之 间有一个斜着的楔形符号被用作分隔符。 汉语是一种非常古老的语言文字，至今仍为四亿人所使用。诸位不要以为我懂汉语；我是 因为希望找到它与梦的不确定性相类似的特点，才去了解它的。我的期望果然没有落空。汉语 里有许多不确定的例子，足以令人惊讶。众所周知，汉语的发音由许多音节组成，有的是单音 节，有的是复合音节。其中，它主要方言中一种大约有四百个音素。据估计，这种方言的词汇 约有四千个字左右，由此可以断定，每个音平均约有十种不同的意思，有些音少些，有些音则 更多。由于仅仅从上下文中无法推测说话者要传达给听者十种意思里的哪一种，因此，人们想 出了许多避免产生歧义的方法。在这些方法中，有一种是把两个音节连接为复合词，另一种是 使用四种“声调”，用这些声调把这些音节说出来。从比较的角度，对我们而言更有趣的是， 这种语言可以说是没有语法的。要区分单音节的词究竟是名词、动词还是形容词，几乎是不可 能的。而且，汉语中没有词的形态变化来让人们辨别出性、数、格的变化，区分时态和语态。 可以说，这种语言是由原材料组成的，就像我们的思维语言一样，思维语言通过梦的工作省略 了其间的相互关系，从而分解为它的原材料。在汉语里，如果有不确定之处，便需要听者根据 上下文，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做出判断。我曾记录过一个汉语成语的例子，字面翻译是这样的： 见识越少，所怪越多。 210 这不难理解。它既可以理解为：一个人见识越少，令他惊奇的东西就越多，又可以理解 为：对于一个见识少的人来说，有许多能令他感到奇怪的东西。当然，这两种翻译仅仅在语法 上略有不同，不需要深究。尽管存在这些不确定性，我们仍可以肯定地说，汉语是一种很出色 的思想表达工具。不确定性并不一定必然导致歧义。 当然，我们必须承认，梦的表达体系相较这些古老的语言和文字情况要不利得多。因为后 者本来就是沟通的工具，也就是说，无论经何种途径，无论以何种手段，其目的都是要为人所 理解。但这个特点正是梦所不具备的。梦不想对任何人说任何话，它不是沟通的工具，相反， 它的目的是不让人理解。因此，如果梦的一些多重意义和不确定性令人无从决定，我们也不该 惊讶和疑惑。从上述的比较中，我们可以理解这些不确定性是各种原始表达方式的普遍特征。 遗憾的是，人们往往以这种不确定性来否定我们释梦的准确性。 我们对梦的理解实际上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这一问题只有通过练习和经验才能回答。我 认为，我们已经达到了很深的程度。而且，与那些受到正规训练的分析师取得的结果相比较， 我的观点也得到了证实。普通的人，包括科学界的外行人士，在面对某种科学工作的困难和不
210 即少见多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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