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一。我们对此讨论良久。得到过采用的一种翻译是“本我”,意思是指“原始的、未经社会化 的自我”。但这与弗洛伊德对“ Es ”的概念并不相符。高觉敷将“ Es ”译为“伊底”,他首先 是以琼·里维埃( Joan Riviere )的英文翻译“ Id ”为导向,考虑了语音上的相似性。他为此 概念选取的这两个字出自《诗经》:“我视谟犹,伊于胡底” 27 。“伊于胡底”的意思是“不知道 哪里才是尽头。”按照他的理解,弗洛伊德的“ Es ”指的是“自我”之前的一种状态,并且这 是一种原始的混乱状态,是最深的无意识状态(申荷永、宋旻烨 1996,第 13 页-第 14 页)。所 以说,这是一个音译的例子,同时又结合了汉字,用字的含义去贴近弗洛伊德为“ Es ”赋予的 概念。因此,我们要在这里两相权衡,是选择已经被接受的概念,还是选择与弗洛伊德所指含 义更接近的译法,而这也是我们选择“伊底”的原因。 同样地,对于主要概念“ Übertragung ”究竟该译为“转移”还是“移情”,我们也讨论了 许久。“转移”是一个更为直接的翻译,而与之竞争的是中国的精神治疗医师们已经使用多年 的翻译“移情”。在汉语里,“转移”一词在非心理学领域也多有使用,比如也用在物理世界的 物体上。与之相反地,“移情”针对的更多是情感上的迁移,而且,按照斯特雷奇对它的定义: 内在对象关系在外部关系中的映射,“移情”这个翻译更贴近对“ Übertragung ”的一种空间理 解。 是选择已经被接受的词汇用法,选择忠实于原文的汉语翻译,还是选择弗洛伊德试图表达 的意思,我们对许多概念都进行过这样的权衡。而每次结果的质量并不仅仅取决于我们最终选 取的汉语概念或生造词,而是也取决于中国读者们宝贵的临床经验。与弗洛伊德的所有西方读 者一样,中国读者们也必须在理论性概念和源自实践的临床经验之间建立起一种联系。现在, 这一要求已经在中国的精神分析治疗课程和 IPA 培训的框架下,通过临床及理论研习课程、个 人及小组监督,还有个人及小组的亲身体验,得到了支持。 在这里,我想让诸位回忆一下 W.R. 比昂构思的阿尔法功能、贝塔功能以及容器这几个概 念。与弗洛伊德用日常语言构造概念的做法不同,比昂有意识地选用了极为抽象的概念,以避 免幻想的假知识出现。我们根本不知道,想法形成的过程是什么样的,只能局限于试探性的概 念。而这也毫不妨碍我们将这些概念作为临床工具来运用。它们的开放性反而是它们得到广泛 传播和接受的基础,并且临床上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都是以这种开放性为前提的。这些概念包 含在一种精神分析的、以经验为根据的饱和叙事之中,似乎正是这点,为这些概念赋予了内涵 和交流上的重量。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理解,各国的分析师们为何一般都能够相互理解。相反 地,对各个概念译法的孤立讨论就没有包含在这样的叙述中。举个例子,奎诺多(2010,第 701 页起)描述了弗洛伊德法语译本中对分裂和自我分裂的错误翻译,这导致法国的精神分析 长期忽略了作为防御的分裂。然而,这种忽视真的单单归咎于一种不恰当的翻译吗?难道不该 追问,对这些概念的内容讨论如何,它们所处的临床经验坏境,也就是我所说的分析叙事,是 怎样的吗?后来,奎诺多在他的著作中描述到,由于拉康对弗洛伊德作品进行的评价,法国的 精神分析讨论转移到了弗洛伊德的开端上。在我看来,基于个别概念译法的孤立讨论说服力不 足。我这样说,并不是要反对在翻译过程中对概念进行细致的区分,但我确实反对孤立的讨论, 反对主要以语言学叙事而非精神分析叙事为导向的讨论。因此,要追问的是,这对于弗洛伊德 的那些经典概念是否有着根本上的不同:自我、伊底和超我,这些概念绝不是在描述一些明确 的、我们了如指掌的作用过程。比起融入德语之中的文学性内容以及由此而来的相关背景,这 些概念更多地是通过由弗洛伊德开始的精神分析叙事获得了它们的含义。令人痛心的是,我们 能明显在这里察觉到评注版弗洛伊德全集的缺失,它的任务本该是围绕着一个概念来表明弗洛
27 比较施特劳斯 1880,第 319 页。
21
Made with FlippingBook - professional solution for displaying marketing and sales documents onl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