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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讲 梦的审查
予以否认。这个人说：什么？您想从梦里向我证明，我在意这些为我妹妹花费的嫁妆，和为 我弟弟的教育而花费的金钱吗？但这是不可能的啊；正如我作为我们已逝母亲的长子所承诺 的那样，我只为我的妹妹和弟弟而工作，除了尽到我对他们的义务以外，我的生活里就没有 其他的兴趣了。或者，一位做梦的女性说：您说我希望我的丈夫死去。这实在是令人愤怒的 胡言乱语！我们不仅生活在最幸福的婚姻里——我这话您估计不会相信，他要是死了，我在 这个世界上拥有的其他一切也会被夺走的。又或者，还有人会反驳我们：您说我对我的姐妹 有肉体上的愿望？这太可笑了；我根本不喜欢她；我们关系不好，我许多年没有和她说过话 了。经过阐释得出属于某个做梦人的倾向，如果他们没有肯定或否认那些倾向的话，我们也 许还不在意；我们可以说，这恰恰是他们不了解自己的地方。但是，如果他们内心的感受恰 好与阐释得出的愿望相反，并且能够通过他们的生活方式向我们证明那种对立面处于统治地 位的话，这倒是让我们不得不感到怀疑了。现在，既然释梦的结果被视为荒谬，难道不正是 时候将整个释梦的工作抛在一边吗？ 不，还不是时候。如果我们批判性地去推敲，这一更有力的论据也会瓦解。假定精神生 活里存在无意识的倾向，那么，与它们相对立的那些倾向，如果在有意识的生活里被证明处 于统治地位，这就没有任何说服力了。也许在心灵生活里也有空间留给彼此相反的倾向，留 给那些并存的对立面；甚至有可能，正是某种动势的主导地位构成了其对立面无意识状态的 一个条件。所以，我们还是停留在最初提出的异议那里，即这些释梦的结果并不简单，而且 令人极其不快。首先要回应的是，诸位虽然这般推崇简单明了，但这样不能解决任何一个关 于梦的问题；诸位还是得被迫接受复杂的关系。其次，诸位将自己感受到的喜爱或嫌恶作为 科学判断的理由，这显然是不合理的。释梦的结果在诸位看来是令人不快的，甚至是让人感 到羞愧和恶心的，这又怎样呢？ 这不妨碍它们的存在 164 ，当我还是一名年轻医生的时候，就 曾听我的老师 沙可 165 在相似的情况下这样说过。若想了解世上什么是真实的，就要谦卑，将 自己的喜恶好好地搁置一旁。如果某位物理学家能向诸位证明，地球上的有机生命一定会在 短时间内彻底僵化，诸位是否也敢回应他：这不可能；就因为这前景太过令人不快？我认 为，诸位将会沉默，直到另一位物理学家出现，证明前者在其前提或计算中存在错误。如果 诸位拒绝使诸位不愉快的东西，那么诸位反而是重复了梦构成的机制，而非理解它并克服 它。 然后，诸位也许会承诺，不考虑那些受到审查的梦中愿望所具有的不雅性质，并且退回 到这样的论据，认为人的本质中确实不太可能给恶的那一面留出这样多的空间。但是，是诸 位的亲身经验使诸位有理由这样说吗？我不想谈论诸位想让自己以怎样的形象示人，但诸位 是否在上级和竞争对手身上发现过那么多善意，可曾在诸位的敌人那里找到过那么多骑士精 神，或是在诸位的社会里体会到的嫉妒太少，以致诸位感到有义务去反对人性中利己的那部 分罪恶呢？诸位难道不清楚，常人在性生活中的所有事情里有多失控且不可靠吗？又或者， 诸位难道不知道，我们夜间梦见的所有侵犯和暴虐，都是平日里清醒的人实际实施的罪行 吗？精神分析在这里所做的事情，不正是肯定了 柏拉图 那句老话吗？好人止于梦，恶人亲为 之。
164 全句为 : La theorie c’est bon, mais ça n’empeche pas d’exister ，可译为“理论虽好，但这不妨碍存 在”。 165 让-马丁·沙可（ Jean-Martin Charcot ，1825 年-1893 年），法国神经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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